余临听见房门的落锁声,敲在键盘上的手一顿。
许慎知道余临的肤色很白，因为从小身体就不太好，也不常运动的原因,这白并不像他一样,而是那种有些虚弱的苍白。
他一个人坐在书桌前,面前摆着一台电脑，因为天色昏暗，房间里又没开灯,电脑屏幕那点莹莹的微光映在他脸上,那双平日里一直习惯性低垂着的眸子反射着粼粼波光，衬得他面色有种如玉般冰冷的美感。
唇红齿白。
许慎一转身,看见的就是这一幕。
他反手在墙上摁开了开关：“怎么不开灯？”
余临似乎有些紧张，灯光亮起时不由自主眯了眯眼,再睁开就发现许慎已经轻车熟路走到了身后,不知是不是他的错觉,总感觉许慎的视线好像要化为实质,存在感极强，让人如坐针毡无法忽略。
“我忘了看时间了。”
他略不自在地往后瞥了一眼，却见许慎正越过他的肩膀，目光落在电脑屏幕上。
“你这是在修图？”
那是一张放大在电脑上的超清图片,AdobePhotoshop的界面明显。
照片照的是三峡风景,角度新颖,拍照的人技术很不错,蓝天碧水白云青山,高眺苍穹极目远瞻，端的便是一派自然之美的韵味。
而现在，这张纯“素颜”的照片一半正在精修,能从细枝末节看出一些细致又微妙的差别，分明没有多什么也没有少什么，对比起另一半却平添了几分精致和赏心悦目。
余临顺着他的视线转头，下意识心头一紧，伸手就想把电脑合上，又想起了自己答应了许慎“不再刻意隐瞒欺骗”的事情，于是抬起的手又以一个扬起的弧度生生顿在了半空。
半秒后，他才反应过来，带了一点僵硬地开口答话：“……嗯，有个一起留学的朋友学的是摄影。”
又是朋友？
他很早就想问了，余临性格这么冷淡的一个人，怎么出国留个学，朋友就遍地跑了？
“之前给我介绍这个公寓的也是他，”余临的思路顺利地接上了他未出口的疑问，顺便补充了一句：“他照相给图，我修图……拿钱。”
许慎眸色深了深，站在他身后微微倾身：“我有几个小小的疑问。”
他像是在认真地打量着那张图片一样，余临却感觉到他距离自己不过一尺的呼吸，一转头就能撞上的那种——实在有点暧昧。
但他压根儿动也不敢动，从上到下从头到脚都是僵硬的，好像就被许慎一个动作轻而易举地冻住了一样，连说出口的话也感觉飘忽忽的：“……什么？”
许慎若有所思，好像没听出他的语气有些紧绷一样：“第一个问题是，这就是你前两天说的那个工作？稳定吗？”
“他今年刚毕业，四处旅游拍摄，给路人拍，也给找上门的顾客拍，他锻炼拍摄技术，我负责修图后期，”余临慢吞吞地答话，他努力让自己说的详细诚恳一些，“我从他那儿赚点差价，也不用太多，能维持生活就行……而且他给的也不少。照片两三天就能给我发几张。”
一张照片精修后期需要耗费的时间说短不短，说长也不长，如同摄影师这样专业的，要求更细致一点，像之前余临把自己关在房间里一下午，那大概也才修了两三张而已。